过去一直说传媒承担着教育人的使命,而现在再来谈论传媒的教化作用,或许会被一些人认为不合时宜,甚至“落伍”。电视台需要收视率,报纸需要发行量,倘若收视率不高,发行量不大,日子就不好过。而要提高收视率、发行量,就似乎必须照西方传媒大亨默多克的话去做———“降低格调”!于是,娱乐化、实用化成了相当一部分传媒的惯常手段,甚至播出或发表渲染暴力色情、心理变态和犯罪手段的作品,以迎合情趣低下的受众需求。
这无疑是社会责任感的严重缺失。提高收视率或发行量有多种途经,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传媒人是决不会走“降低格调”这条路的。传媒的教化作用是客观存在的,你端出的是营养丰富的“精神食粮”,还是食而无益的“垃圾食品”,甚至是有害身体的“毒品”,“厨师”的好恶及品位,直接影响到“食客”的健康,不可不慎。这里重点讨论的是报纸副刊的教化问题。
一、报纸副刊的教化作用也是众多读者的需求
传媒的教化作用,其实不仅是从业人员的社会责任,也是受众自身的需求之一。在新民晚报副刊“夜光杯”创刊60周年之际,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在上海市黄浦、静安、徐汇、卢湾、长宁、普陀、虹口、闸北、杨浦、以及浦东新区,对1000多位年龄在18至65岁的新民晚报读者作了调查。在“您阅读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的原因”这一问题下,备有“增加见闻,提高修养”、“了解流行时尚”、“了解新科技、文化信息”、“消磨时间”等选项,其中回答“增加见闻,提高修养”的读者占36.9%。在回答“您认为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的作用是什么”的问题时,认为“娱乐大众”的占26.4%,“教育感化”的占27.4%,“政治宣传”的占7.7%,“传播文化”的占36.9%。在回答“您选择报纸副刊的依据”的问题时,选择“可以提高修养”、“知识面广,可以开阔视野”的占50.5%。
当然,任何“民意调查”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地反映民意,只能作为参考。就这份调查问卷来说,其“选择性答案”还存在着范畴不很明确的问题。比如“修养”,有政治思想道德品质方面的修养与知识技能方面的修养之分,还包括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待人处事的正确态度。“增加见闻,提高修养”的“修养”似乎包含了修养的各个方面,而“可以提高修养”的“修养”又把知识技能方面的修养排除了。但不管怎样,读者阅读报纸副刊,自觉地意识到要接受“教育感化”,自觉地准备“提高修养”,这至少说明,为数众多的读者有接受教育感化的主观需求。作为党的报纸,人民的喉舌,更应该将其视作自己的责任。
当然,谈论报纸副刊的教化作用,并不是说新闻报道就不具备这个功能。事实上,新闻报道的教化作用有时更为直接,而副刊则讲究长期积累,潜移默化。在新闻内容的选择上,也反映了从业人员的情趣和品位。一些传媒热衷于炒作明星隐私,传播色情、暴力、变态的信息,为主流媒体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从业人员所不齿。
二、报纸副刊的基调:健康、积极、有益有味
中国传统报纸都比较重视副刊,也重视副刊的品位。而副刊的品位如何,取决于从业人员政治和文化方面的素养。品位高的副刊,皆因从业人员以提高读者综合素质为己任,所联系的作者通常要考虑适合该副刊的读者定位,所发表的作品力求健康的思想内容与完美的艺术形式相统一,让读者在享受美的同时,得到思想的启迪,心灵的净化。
以新民晚报综合性副刊“夜光杯”为例,创办60多年,随新民晚报复刊而复出也已26年,其阅读对象始终定位于广大市民,所发表的作品除了纯知识性的内容外,都以弘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为主旨。新民晚报老社长赵超构先生曾指出:“我们就是要把副刊办成一个‘百花园’,有了这种健康的、积极的、有益有味的读物,就可以挤掉那些不健康的、颓废的、空虚无聊的情趣。”①由此可见,“夜光杯”的基调是健康、积极、有益有味,这是“夜光杯”的宗旨,也是“夜光杯”的底线。新民晚报复刊至今,“夜光杯”从来没有越过这条底线。举目四顾,传媒界“不健康的、颓废的、空虚无聊的情趣”随处可见。在媚俗大潮的冲击下,以广大市民为主要受众的“夜光杯”能守住情操,体现了从业人员“坚守”的品质,也因此获得人们的好评。季羡先生这样说过:“以报格而言,我认为‘夜光杯’应该是头名状元。第一,它通俗而不流俗。第二,它总讲真话,不吹牛拍马,不阿谀奉承。读了‘夜光杯’之后,人总是精神向上,决不会消沉。一些为人处事的基本道理,在不知不觉中就流入读者心中。一些比较深奥的道理,也可以用让人易懂的文句表达出来。我能成为‘夜光杯’的读者和作者,是我感到光荣的一件事情。”②季羡林先生的话,可谓表达了“夜光杯”的广大读者和作者的心声。
三、报纸副刊的教化作用须潜移默化
“夜光杯”的教育感化作用,是通过所发表的一系列作品潜移默化地表现出来的。其主要特点是:
1.弘扬民族正气,培育爱国情怀
每逢重大纪念日,“夜光杯”总要刊登数篇乃至一组文章,以便让读者对某一事件有多侧面的了解。在关系到民族革命战争的纪念活动时更是如此。比如,在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夜光杯”特辟专栏“抗战之忆”,还刊发了“抗战著名战例”、“沙家浜之歌”、“江南抗日义勇军的故事”三组“十日谈”。这些文章,弘扬了民族正气,有助于读者了解并牢记历史,在为历史上的爱国者感动之时,生发出自身的爱国情怀。
文史、游记类稿件,是“夜光杯”的重要部分。让读者多了解一些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多了解一些祖国的山川风貌,也是“夜光杯”弘扬、培养爱国情怀的重要途径。正如赵超构先生所说:“一年365天,天天供应文史、科技、地理、人物、山川风貌的知识,让读者真切地感到江山如此多娇,感到我们祖国的文化遗产是多么丰富,社会主义的前程是多么灿烂,油然而生热爱祖国、振兴中华的自豪感。”③
2.歌颂清正廉洁,鞭挞歪风邪气
“夜光杯”的作品中,有许多歌颂党的领导干部清正廉洁、勤政爱民的篇章。比如《耀邦定下的老规矩》,以李昭“语气平静,态度却十分坚决”地复述胡耀邦的话“用公家的钱买东西送礼,是假公济私”,“如果是花自己的钱……从牙缝里省下钱送礼怎么能行呢”,拒绝收礼。而当工作人员无意中收下礼物后,李昭严肃批评了工作人员,又按耀邦定下的“老规矩老办法”处理,折算后汇钱给对方。尽管写的是高层领导干部,但读者很容易联想到时下的社会风气,感慨之余,大概很少有人不为之感动的。《想到罗瑞卿的两件事》,讲的是罗瑞卿任公安部长时到四川视察,拒绝当地领导安排川剧专场,表示“要买票和群众一起看”。文中还引用罗瑞卿“不能坐霸王车、吃霸王饭、看霸王戏”的话,与现时一位给领导开车的司机的话“开我们这种特权车就得要横一点儿,不然交警以为你是假冒的”,对比特别强烈。
与此同时,“夜光杯”也发表了许多鞭挞歪风邪气包括腐败现象的文章,如《“一路蝗灾”话迎送》,指出“你迎五里,我送十站,交通管制,警车开道”的迎送活动,是扰民乱政的一大公害。《黄金书书落谁家》点出有人以单位的名义购买黄金书,“用来作为礼品,送给一些行政部门的领导,以期‘办事方便’”。《哭宴》则以某贫困县教育局领导以豪华包间、“人头马”招待中华扶贫基金会几名志愿者的事例,揭示了“官场”“多年形成的铁打的固定模式”的弊病等等。上述三例,与“清正廉洁、勤政爱民”判若云泥,读者从中自可整固自身的是非观念,有的还能引发深层思考。
今天清正廉洁、勤政爱民的好干部,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也是有其渊源的。“夜光杯”曾发表竹林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生动地叙述了北宋熙宁年间苏轼任徐州知府时率领徐州军民抗洪的事迹。我们今天所称颂的美德,是在继承前人美德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这样的作品,对读者也有震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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